仔細想一想,教練的工作也挺辛苦的。
「如果有機會,你願意當駕訓班教練嗎?」祥偉問我。這個問題讓我思考了很久,對於這麼輕鬆的工作,我最後的答案竟然是:「NO!」連我自己都意外。
那時正值九月,空氣裡還殘留著夏日的餘溫,卻同時能感受到一點秋的涼意。上午7點的駕訓場上沒什麼人,但教練都已經紛紛在辦公室就位了。早上的太陽很大,但溫度還是有點涼涼的,是一天當中最舒服的時候。可能是因為學員還沒來,很無聊的關係,教練們開始做一些無關上班內容的事來打發時間。
培德駕訓班的場地很大,每個車道中間總隔著淺淺的安全島,也許是因為怕新手開車硬上,演變成不上不下的局面吧!所以安全島的高度都矮得足以讓汽車直接開上去、再開下來。安全島的中間種著不醒目的樹,印象中那是雜亂的一片綠。記得一次我們開到了“路邊停車”的場地,正要倒車之際祥瑋提醒我小心別撞到阿桑,我向後照鏡一看,果真有個阿桑,戴著斗笠站在白線畫好的框框裡。阿桑看到了我們,便收起水管往安全島上走去,這時我才放心的倒車。『駕訓班好專業阿,竟然還會請人照顧樹木。』我根祥瑋都比出大拇指,讚嘆駕訓班的專業程度。這種想法一直到我在過S形彎道的時候,才發現一切不太對勁。
「那好像是茄子耶?」我方向盤打到一半,便停下車子,手指比向安全島上那紫色的果實。
「诶?」祥瑋仔細的端倪了一番,皺著眉頭說:「真的是茄子耶...」祥瑋感覺有點納悶。
我又仔細看了一下茄子旁邊,有一座用土堆起來的四方形田園,上面整齊的發滿了綠芽。
「那是蔬菜耶!」我用不可思議的眼光望向祥瑋說:「我就覺得之前那朵花很眼熟,那是絲瓜的花阿!」從前我曾看過家人種過瓜,所以我很肯定。
經過我與祥瑋的長期觀察,才發現安全島上的不知名植物,除了草皮之外的區域非瓜即菜,全是可以入菜的素材,資源利用的程度讓我們瞋目結舌。而阿桑根本就是駕訓班的教練,無聊時戴著斗笠種種菜,倒也挺愜意。只是我永遠不能習慣車子開一開,還會有路邊種菜的阿桑突然跑來教你說:「要這樣開才對唷!」...
相對於阿桑教練對開心農場的熱情,另一位總是穿著POLO衫的教練,喜歡帶著狗跑來跑去。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,從教練身上我完全看到了這句話的意涵。每天我們一到駕訓班,領了車後便開始繞行駕訓場、練習所有考試項目會用到的技巧。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,後來車子駕輕就熟,開始一邊開車一邊聊天、看風景,到了訓期後段我才開始發現,早上總有個中年男子喜歡抱著一隻小白狗。他們有時在安全島上的草皮奔跑,有時會在路中間玩著你丟我撿的遊戲,好不溫馨,不過我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駕訓班可以容忍員工帶狗來上班?也許是因為體諒教練星期一到星期六,早上到晚上都得待在那邊,實在太累了吧。但是我還是永遠不能習慣有個抱著狗的男人,在你開車時突然叫住你;要你座在後座,接著帶著他的狗寶貝進入駕駛座教你開車,並且那隻狗不時對著你搖尾巴...
但我知道這些都只是表面。其實汽車教練真的是很偉大的職業,不僅傳承一生受用的技能,更從小地方開始保護大眾的安全。教練平時對於男生都不太約束,只會偶而在駕訓場上碰到時,淡淡的問一聲:「行不行?」,然後絲毫不干涉我們的練習。在這個標榜自由的社會裡,教練給我們的是最高的價值。另一方面,教練也給女學員自由的空間,雖然他每次都待在女學員的車子裡,但我們知道,女生在“空間感”這方面,有來自基因上的遺傳弱勢。為此,教練總是親自坐在危險的第一線,不僅用他的生命教導女學員正確的開車技巧,同時也保護著駕訓場上其他人的生命安全,儼然就是一個守護社會、愛護生命的最佳典範阿!
「傲中!」祥瑋有點納悶的樣子。
「為什麼教練老坐在女學員的車子裡阿?」他不解的問。
「我想是因為,女生開車比較危險吧!」我用了一個不太肯定的語氣。
「喔...」看來祥瑋也不太肯定。
「那為什麼都坐在比較正的女學員的車裡勒?」祥瑋疑惑的看著我。
「因為...」我思考了一下,想起以前媽對我說過的話:「你沒聽說過嗎?有句話說『越美麗的女人越危險』阿!」想到這裡,我不禁感佩教練即使危險,也要陪伴正妹練車的堅定意志。
「那你會想當駕駛班的教練嗎?」祥瑋隨口問。
「嗯...雖然當教練可以種菜、可以帶狗來上班、可以陪伴正妹,但是...」此時,駕訓場的另一端,傳來了很大的『碰!』一聲,車子無力的熄火了。然後我們遠遠的看著教練邊冒汗、邊推車,而上面的辣妹學員悠閒的下車在旁邊乘涼。
「但這種冒著生命危險、而且吃力不討好的工作...」我比向正在推車的教練說:「其實仔細想想,還蠻辛苦的。」說完,我比了一個大大的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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