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隻狗叫來旺

今天，隔壁養的狗 - 妞妞跑來我們店裡串門子，突然讓我想到過世已久的來旺的事情。


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也忘了。我總是跟隔壁家的小孩子玩在一起，老大叫斌斌、老二是我、老三的名字叫游子楊。我們每天都從巷頭追到街尾，樂此不疲。斌斌家裡管得很嚴，因此功課似乎還不錯。游子楊則是恐龍英文天才 - 每次我爸都會問他：「"恐龍"的英文是什麼？」，子楊很開心的回答：「"Dinosaur"！」。我爸再問他：「那"車子"的英文勒？」，子楊一臉疑惑的看著我爸...。我爸抓抓頭：「"恐龍"的英文是什麼？」，「是"Dinosaur"！」子楊還是很開心的說。雖然只會一個單字，但以小孩來說...這種英文程度應該還算不錯了吧？







我每天下課都會從學校走回店裡面，接著丟下書包開始做作業。這樣的回憶到了中年級的時候開始不一樣 - 畫面中多了一條叫"來旺"的狗。不知道來旺是不是一直都在那邊，還是突然就來了。斌斌家那隻叫來旺的狗，開始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裡。來旺是一隻黃色的中型犬，毛很好摸，看起來很威武帥氣。我覺得來旺有一點點狼犬的血統，但對我們這些每天亂跑的毛小子，又總是溫馴得可愛。


在我有印象以來，來旺好像就是這麼大一隻。我喜歡摸摸來旺，尤其是耳朵跟額頭的地方好軟好軟。我爸也喜歡來旺，他習慣用手搔搔來旺的胸部、肚子。我爸跟我說：「狗狗喜歡別人摸他的鼻子喔！」，雖然好像沒什麼根據，但小時候的我總是自以為貼心的一直"搓"來旺的鼻子。我也不知道來旺到底是喜歡還是討厭這樣子，但來旺還是沒表現出生氣的樣子，於是我就這麼一直搓下去。


來旺喜歡駐足在我們店的門口，可能是因為比較寬敞涼快、或是因為我們會餵牠便當剩下的雞骨頭。有時來旺會趴著、有時候也喜歡坐著，但牠甚少造成我們的困擾。我總是在大街上跟來旺玩"我一直看你，看你會不會看我"的遊戲，然後我就一直盯著來旺看。雖然來旺總是看看路人，再用無辜的表情看看我，然後再看看路人。但我還是相信總有一天我們可以溝通的，然後等到來旺無視我，我就搓搓來旺的鼻子。


一直到大學的時候，我就很少看到來旺了。我很少回基隆，確切的時間也已經不清楚了，但我看到來旺一鼻白鬍，才發現來旺其實也是隻老狗了。這時斌斌家養了一隻新的土狗 - 叫妞妞。每天兩隻狗都跑來跑去，彌補了仁一路少了三個毛小孩跑來跑去的寂寞。除了兩條狗在搶骨頭的時候，來旺也蠻開心有妞妞陪伴的。雖然我偶而也會搓搓妞妞的鼻子，不過因為妞妞的毛有一點硬硬的，所以我還是比較喜歡來旺。﹝但我爸倒戈，我爸都給妞妞比較多骨頭！﹞


到了大三那一年，我回家卻已不見來旺坐在我們家門口時，才知道來旺已經過世了。雖然每個人都說來旺已經很長壽了，但還是會有點難過。我忘不了來旺在門口，有時坐著、有時趴著，然後跟我人眼瞪狗眼。


今天我坐在門口，彎腰準備搓妞妞的鼻子，但還沒搓到妞妞就跑走了。
「唉...好想念來旺的鼻子、跟來旺阿！」我看著失落的右手，不甘願的說。